首先,高俊耀導演引用學者黃錦樹的一段話作開場:「寫作不是在真空環境發生,很難避開歷史」,那麼對高俊耀來說,他的「劇場寫作」面臨了什麼樣的歷史問題?身為馬來西亞華人而來到臺灣學戲劇、做創作,此一「若離若即」的時空位置恰好提供他透過劇場而回頭思考「馬華」的文化認同問題,並且強調了「虛構」得以介入現實的空間。在此,導演向我們分享一則小故事:有次公演,朋友指著街頭上的一群人說「好像有外國人在舉辦慶典」,他不假思索地回說「喔你說那群菲傭」。而正是此「不假思索」在往後成為他思考「身分辨識」的關鍵鎖鑰:我們究竟如何判斷一個菲律賓人、一個東南亞人?其中的「想像」與「真實」之比例為何?同時,也由於高俊耀自身在臺的生命經驗,種種在大眾普遍印象、政府行政公文或是學院學科分類中,關於東南亞、馬來西亞、馬華人乃至「新住民」的認識實際上都存在高度歧異性。而其中,「在臺馬華」的離鄉因素多半是來此地求學,相較於其他東南亞移工而言享有某種經濟位階上的優勢;但在人口數上似乎又未發展到足以產生影響力的群體。另一方面,儘管與臺灣漢人共同享有「中華文化、華語華文、儒家傳統」的文化背景,但在國家族群、殖民歷史和語言政治問題上兩地仍有所差異。而如此殊異位置(呼應前述「若離若即」)正是高俊耀宛若一躺旅程裡分屬各停靠站的劇場作品(包括〈死亡紀事〉、〈親密〉、〈我是一件活著的作品(readymade)〉)所不斷處理的歷史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