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講:朱盈樺(臺北教育大學文化創意產業經營學系助理教授)
主持:鄭芳婷(臺大臺文所副教授)
時間:2021年11月30日(二)下午16:00-17:30
地點:視訊演講

撰稿人:呂樾(臺大臺文所博士生)

當代藝術家書籍(artists book)

一、 作為問題意識的「當代藝術家書籍」

演講以工作坊的即時討論形式進行,朱盈樺首先以「artists book」的翻譯,及圍繞於翻譯周遭的各式討論展開。朱盈樺表示,自己常將artists book翻譯為較多人使用的「藝術家書籍」,但私下則較為傾向翻譯為「藝術家的書籍」,因該翻譯詞彙展開了關於書籍所有權的討論。詳細來說,「藝術家的書籍」中的「的」指的是「藝術家本人的」或是「購買者的」?同時,這個問題也牽扯到大眾如何理解、想像artists book,以及書本、藝術媒介的問題。接著,朱盈樺也提問參與的同學想像中的artists book為何,或是對這堂課有什麼期待,參與同學們則表示對於藝術家書籍的定義、以及不同媒介載體(紙本、數位)對於藝術家書籍的創作影響……等議題的好奇。

順延上述同學的提問,朱盈樺將「當代藝術家書籍」切為「當代」、「藝術家」與「書籍」三個問題意識。朱盈樺從自身關注的攝影研究切入,攝影術與攝影書的歷史幾乎一樣長,自1839年攝影術的出現,1841年攝影書就已開始出版,各式攝影展覽也方興未艾。但是,攝影書、攝影書年鑑攝影書獎直到2000年後才大量出現。朱盈樺認為,該現象與新媒體的出現有關,這也導致了「書」作為媒介,已然超越了「紙本」的想像,而更加多元。另外,也因為攝影書、藝術家書籍的大量出版,「出版產業」進入了藝術創作的討論之中。朱盈樺也以自身作為創作者的經驗舉例,其原先以為書籍的編排、設計是可由藝術家本人百分之百控制,但實則會牽扯到出版業的出版策略或編輯本人的建議等等,這雖然對文學研究者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對藝術家來說,多認為書只是載體,以至於藝術家可以完整操控它成為自己的物件。是以,從上述討論即可發現在「當代藝術家書籍」中,「當代」、「藝術家」、「書籍」都有各自的問題意識與研究空間。

二、 疫情時代的藝術家書籍

朱盈樺也分享了自己進入「當代藝術家書籍」研究的原因與新冠肺炎疫情相當有關,自2003年紐約藝術家書籍展覽開始,在十幾年間世界各地也出現了各自的藝術家書籍展覽,但在全球疫情爆發後,各地的藝術家展覽會或藝術家書籍博覽會被迫轉為線上進行。而無論是藝術家書籍,或是因疫情而衍生的書籍的線上化(無論是展覽或流通)也迫使自60年代以降的觀念藝術研究者意識到現有的概念已無法應付圍繞於藝術家書籍的各式議題,使得藝術家書籍成為反思原有藝術概念的最好案例。尤其,當「書籍」所注重的物質性轉換為線上後,現今的線上書展又要如何進行?

三、 藝術家書籍的幾個範例

朱盈樺先以David Prudhomme 的Cruising Through the Louvre 中在羅浮宮內以各式姿勢自拍的觀眾們為例,提問「藝術作品的攝影」中所涉及的多重「擁有」概念。Alberto Vieceli 的攝影書Holding the Camera 中蒐集了20世紀中期的各式攝影機照片、文宣、教學與攝影機的手持照片。更有趣的是,朱盈樺認為本書也提問了在大眾仍不熟悉照相機具的時候,攝影還有什麼其他的可能?在No More No Less中,Thomas Sauvin將在中國近郊撿拾到的各種廢棄相本並交給有建築背景的Kensuke Koike後製,將人物的圖樣重新拼貼,並分別轉交給義大利、中國跟巴黎三個出版社,但未指定書籍設計範式,僅要求三個出版社不能相互聯繫、只能出版400份…等出版細節,是以三個出版社所出版的「設計」也同樣作為整個作品實驗的一部分。擅長拍攝人們日常生活的Martin Parr所出版的Grand Paris則以「觀光導覽手冊」的概念設計,把人們在當觀光客拍照時的身影紀錄下來並剪貼在巴黎城市之中,內容也包含巴黎街道索引,公家機構地點,甚至交通指南也收錄其中。也因為這樣的設計,本書所涉及的其實是當代藝術中對現成物的挪用(是「誰」的作品),透過地圖、導覽手冊的型態呈現其攝影作品與設計。本演講的最後一個案例是黃海欣的There is no future與小書Now is the Past一起出版,黃海欣的作品本身是油畫後拼貼,但在出版There is no future時,編輯發現黃海欣作品中的人物面孔都極具特色,故將其中的人物面孔重新編排並集結為Now is the Past這本僅有3.7公分 x 4.7公分的小書。從這個範例中我們可以看見一個資料集結、數位化的過程,以及編輯在這個藝術家書籍中扮演的角色。

四、 藝術家書籍的幾個回饋

最後,朱盈樺因應同學們針對「artists book」的定義,或是出版形式聚焦回答。朱盈樺認為,討論「artists book」的定義可能是一種後見之明,因如同學提問的夏宇《摩擦‧無以名狀》在創作之時,可能並不是先有「artists book」的想像才創作,反而是先決定何種設計、或是書本形式更能乘載其創作的思考。是以這個問題可能還是回歸到藝術研究中以「形式」作為分科依據的舊習,但在當代藝術乃是以「概念」做為發想之始,「藝術」中的「術」也因此被降低。但此一對於「術」科的堅持,在諸如精工、膠彩類的系所還是其所堅持的。在這個意義下,雖然我們未能夠定義「artists book」,但這個分類與定義的不確定,反而更能提供我們思考與研究的縫隙。